到了東方苑，叩門進入。卻見裏面那十幾個練劍的小兒，都已成了翩翩少年。見了陳述進來，都上來稱呼：“大師兄好！”

陳述進了內院。只見王嬿與東方虹夫婦正在一處，三人拿著劍，仍在研究劍術。見了陳述進來。王嬿歡快上來，道：“陳述，多年不見，如何又變黑了？”

陳述笑了一下，先見過東方虹夫婦，然後對王嬿道：“這一年都在外面追查白帝門一事，不但沒有結果，還把自己變黑了。到是你，又漂亮了不少。”

王嬿聽陳述誇她，頓時面帶紅暈，道：“胡說，我一直是這樣。”

陳述多年沒見王嬿，此時一見，一股暖意襲來。而王嬿於東方苑，也時常思念陳述，此時見了陳述，有許多話，卻不知道怎麽說。

東方虹此時卻道：“陳述，離別多年，劍術如何了？”

陳述道：“徒兒離師傅，但日日練劍，不敢有誤。”

東方虹道：“如此甚好，你先行休息。師傅有空要考考你。”

陳述得了東方虹考試命令，也不免有些緊張。但畢竟剛到，東方虹夫婦不變立刻開考。陳述下去打理自身，自不必說。

且說王嬿，見了陳述回來。在庭中等了許久，陳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之後。便拉住陳述，問這幾年他都幹什麽去了。陳述於是陪著王嬿，講這幾年所為之事，大多在新野幫樓戶管理青班。說道李心君有孕在身時，王嬿也心喜。道：“這麽看來，心君姐姐此時已經生了？”

陳述道：“那是當然！”

王嬿忽然不悅道：“生孩子這麽大的事情，也不通知我。心君姐姐也太不夠意思了。”

陳述說了，如今天下之亂四起。樓戶實在很忙。

王嬿道：“既然樓戶很忙，姐姐自然會辛苦。我要去新野，幫姐姐照顧孩子。”

說幹就幹，立刻拉了陳述，跟東方虹夫婦說明去意。

這東方虹夫婦見陳述剛來，王嬿就要他走。心有不舍，道：“好歹留幾日。”

陳述於是又留了幾日。與東方虹比劍，都了百來招，陳述還是敗了。東方虹收劍，道：“你已能接我百招，江湖之上，恐怕能贏你的不多了。”

陳述道：“與嬿兒相比，如何？”

東方夫人道：“嬿兒也能接我百招。”

陳述便不言語。因為他知道，東方夫人之劍術，在東方虹之上。於是決定，又在東方苑繼續隨時學劍，不覺又是數月。

四月已到，春夏之交。朝廷又開始大封天下。東方苑也得了賞賜。而陳述卻得到朝廷詔書，曰：“武新王抓王孫慶，破白帝門陰謀，居功至偉，因已封，於爵無以覆加。現念武新王早及適婚，卻無佳偶，特令武新王進京，如當年平帝一事，於掖庭集好女。令武新王務必要選一女為後。”那傳書的使者道：“王爺，姑娘們都已經在前往掖庭的路上，你也盡快動身去選個王後！”

陳述得了信，哭笑不得。然又是聖旨，忤逆又怕得罪王莽。一時間，不知所措。

王嬿見了，笑道：“父親真是善解人意。你且快去。”

陳述見王嬿說地很認真。而東方虹夫婦也道：“你的確年紀也不小了，去京城看看，有好對象就選入王府。”

陳述猶豫了一日，尤覺受寵若驚，便決定進京推辭。

於是就去收拾東西，準備進京。正收拾著，只見王嬿推門而入。道：“你真要進京去選好女了？”

陳述道：“不是，陳述是想向皇上取消此次選秀。”

王嬿道：“父親決定之事，從來無人能拒絕。你即便到了京城，見了父親，必然被他說服。”

陳述道：“然，違背皇上之意，陳述也於心不忍。”

王嬿道：“如此，你且去吧。”說著，又關了門。

陳述去打開門，見王嬿站在門口。道：“嬿兒，你想不想我去？”

王嬿低了頭，道：“我，我也不知道。”

陳述看著王嬿的眼神，輕聲問道：“你是否，依然想著劉衎？”

王嬿搖了搖頭，道：“皇上已去近十年，只是我與皇上有約。不敢有違。”

陳述道：“陳述也知你與皇上有約，我與皇上兄弟，又如對你有非分之想？”

王嬿擡頭看著陳述，道：“你心中，有我麽？”

陳述走出門來，看著院子，道：“陳述自來東方苑以來，與我相伴者，都是你。而當一個人的時候，心中始終是你。其他女子，陳述從未入眼。”

王嬿道：“知你這句話，我心便足。你且去吧！王嬿至今，難以違背當初諾言。”

陳述立在王嬿身邊，道：“你若為誓言守終身，陳述願陪你。”

王嬿聽了，感激道：“但父親之意難違，你且去京中。也不要辜負了那千裏迢迢來的姑娘們。”

說著，掩面離開。陳述立於原地，看王嬿那遠去的背影，心中生出絲絲眷戀。

收拾好東西，陳述上馬，往京城而去。他要趕在掖庭之會開始前，去勸說王莽，取消選王後一事。

行至長安，到了府邸。只見門口張燈結彩。進了屋子，卻見裏面也甚是壯麗。陳述問管家：“為何裝扮地如此豪華？”

管家道：“那是皇上之意。”

陳述見裝扮已成，這選後之事，如不及早去見王莽，恐怕取消不得。遂急忙去未央宮見王莽。到了宮門，太監報入。在門口見太監來往，匆匆忙忙，急件一個接著一個。中中午等到天黑，終於輪到召見陳述。

陳述進了宮門，只見道路兩邊都點了燈，五十步一盞，直到大殿。進入大殿，只見王莽仍在那裏批閱奏折。大司空、大司馬、大司徒也在邊上忙碌著。

王莽見了陳述來，問道：“王爺，為何著急見朕？”

陳述行了禮，道：“陳述此次前來，一是感謝皇上美意。二是在這來的一路上，見路邊饑民許多，覺得不應耗費國庫，去行選後一事。”

王莽道：“國內紛亂，饑民增多，自古有之。你看那案上，都是各國來的急件。然而，王爺終究有功於國，不為你選後而為天下表率，恐貨其他可立功之人，無心立功。”

陳述道：“陳述依然感謝皇上美意。只是這選後之事，實在不行，還請皇上恕罪。陳述萬萬不能行之。”

王莽卻道：“王爺，朕沒空與你爭論此事。你之選後，都由有司去定。朕之昭告已下，不可更改。知識規模大小，你可與有司商量。”說罷，又從案上拿起奏折。

對陳述道：“王爺，天色不早。你先去歇息吧！”

陳述只得告辭了王莽，退出宮來。在轉身離開的時候。隱隱聽得王莽與眾臣商議道：“呂母之亂......”。

但因太監於後面跟地緊，陳述很快出了宮門。連夜去找有司，商量降低選後規模一事。

有司聽罷陳述如此說，對陳述心疼國庫深為感動。又因今年外面亂賊四起，眾女於路上，始終不安全。於是，決定將人選限制在京城之內。陳述見有司妥協，心也甚安，如此，只要去掖庭過個場就好了。於是，就回到府中。

次日起來，練功畢。往三舍去找劉秀。這劉秀剛放了學，見了陳述。迎了上來便道：“王爺，你可是回京選妻子？”

陳述道：“你又如何知道？”說著，將劉秀帶到就近茶莊。

劉秀道：“安新公選後，滿天下都知道。何況劉秀？”

陳述道：“選後之事，乃皇上一廂情願。我卻無此意。”

劉秀道：“你也年紀不小，若無意中人，是可以選一個了。”

陳述道：“記得當年平帝選後，也弄出不少事情來。對於選後，陳述心有餘悸。”

劉秀道：“哦？當年選後，又是怎麽回事？”

陳述於是將當年敬武公主借選後發動政變一事告訴樓劉秀。劉秀聽完，道：“好個王莽，那時就有如此多敵人，如今卻成了皇帝。厲害。卻不知這白帝門又是何來路，為何總是聽人提起？”

陳述道：“白帝門的確無處不在，那日王孫慶，也是白帝門之人。”

劉秀道：“這白帝門，還真是無孔不入。據聞京城之外，盜賊四起，看來這白帝門，必定會成為一方亂賊。”

陳述道：“天下亂起，你等學子學習尚書，可有救國之法？”

劉秀道：“書上之說，都已被皇上運用於世。只是仍然亂起。所謂救國之法，他王莽早就深通六經，其帳內七十二儒生，個個都是國之良才。卻為何，仍然不能救世？”

陳述道：“此言甚是。”

劉秀又道：“孔夫子生於亂世、活於亂世、死於亂世。但其能成為聖人，是其志聖。然秀觀古成王稱霸之人，皆非儒生。如項羽高祖之輩，商湯武王之屬。而救黎明於水火者，亦非儒生，實乃張良陳平之輩，管仲樂毅之屬。”

陳述道：“依閣下之言，如今亂世而學儒，非所宜？”

劉秀道：“正是。”

陳述又問：“那你來京學儒，所為何事？”

劉秀道：“劉秀曾言，仕官當為執金吾。”

陳述道：“原來是為了一官半職。你何苦如此麻煩，由陳述引見便了。”

劉秀搖搖頭道：“我非拒絕王爺好意，只是這滿朝儒生，不學些儒術，又何以為官？況且這聖人之法，乃帝王之法。學些也是不錯的。王爺可有興趣？”

陳述道：“在下小時候也讀過一些，只是資質淺薄，未曾體會聖人之法。”

劉秀道：“你不學也無事，如今已是王爺。何必求官？”

陳述道：“我這王爺，得來也屬巧合。”

劉秀一聽，問道：“如何得來？”陳述於是又將當年如何前往中山，如何代替劉衎之事，細細道來。

二人說著話，不覺過了一個下午。時至黃昏。只見管家大老遠來找陳述。

見陳述與劉秀聊天，上前道：“王爺，天色不早。有司請你回去，有事相商。”

陳述告辭了劉秀，去找有司。有司見了陳述來，將準備擇後之事稟報了，道：“擇後之日，選在七月，不知王爺，還有何事情吩咐？“

陳述道：“只是不要太過鋪張。”

“不鋪張怎麽行呢？”忽然，後面有人幫有司回答。

陳述與有司回頭一看。原來是王嬿。

這王嬿放心不下陳述，在陳述出發不幾日之後也來了長安。入宮點卯之後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陳述，管家說陳述在有司這裏，便也來了有司這裏。正好聽到陳述與有司這一番對話。

陳述見王嬿到來，心甚喜，道：“你終於來了。我去請求皇上取消選後。皇上說，昭告以下不好更改，於是就讓有司改小規模。陳述想走個過場便了。”

王嬿道：“我也是通過選秀當了皇後的，此事明白。昭告以下，不能朝令夕改。你放心選吧，說不定有適合你的呢！”

陳述聽的王嬿如此說，告辭了有司，走出有司宮，到了街上，輕輕對王嬿道：“你真的希望我選一個麽？”

王嬿道：“真的。”

陳述長吸了一口氣，道：“若無心，如何選？”

王嬿道：“你的心，在哪裏？”

陳述看著王嬿道：“這幾年，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了。”

王嬿也看著陳述，嚴重流露出些許悲傷來，道：“你還是選一個吧！我不能背叛皇上。”

陳述看著遠方，想起劉衎，道：“是的，我尊重你。”

二人於街上走著。陳述回了府，王嬿則去了宮中。是夜無話。

選後之昭告，很快頒布。

掖庭之女，較之往年，卻平靜許多，因為沒了諸藩的到來，京城之女相聚，很是簡單。陳述在等吉日之時，或王嬿召見，或去找劉秀，日子倒也過地滋潤。

不覺間，時間到了七月。選秀日子。這一輪選秀與劉衎全然不同，掖庭沒有了昔日的戒備，只是有一小隊侍從。因為如今，北方饑荒不斷，匈奴雖和，但仍是隱患，不日前，又剛與西夷絕交，南夷少了中原送出財物，也不斷殺人越貨。如此，三邊一亂。重兵都派了出去，剩下一些精兵，專門用於保護皇上。

陳述不介意多少侍衛，只是想早些結束。

掖庭之會終於開始。陳述所在之地，是當年與劉衎一道選後之地。當年發生之事，陳述歷歷在目。而下面上來的眾女，卻較往年長達了許多。兩排房子裏面，依然是眾女家屬。

此次，女子不多，有司讓所有女子都站到掖庭中央，排隊上前，逐個見過陳述。陳述也站了起來，出於對女子的尊重。每見一個，都鞠躬，給紅包一個。正走過場間，忽然，四處房子裏面飛出百十個刀客來，將眾女圍在中間。而兩邊的房門房門開處，以有若幹人倒在來血泊中，剩下的躲在一邊，瑟瑟發抖。

陳述見狀，將伸手探劍。卻聽得一人說道：“不要拔劍，不然殺光女子！”

陳述的手，頓在了空中。只見掖庭末端，騰空飛來兩個蒙面女子。一身黑衣裝束，飄飄然落在陳述前面。那兩女子立在原地不動。接著，掖庭遠方，走來一個虬髯客。陳述一看，不是胡一刀是誰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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